兩人默默地走到了一起，往馬棚走了去，孫凝訥訥地撐著油紙傘，傘上落了一層白雪。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發現趙南之滿頭的雪，默默地把傘撐高，挪過去遮住了趙南之的半個頭。

突然半邊頭沒有雪落到，趙南之擡頭去看，看到了傘的一角，他慢慢伸手去接過了孫凝手中的傘柄。

孫凝沒有詢問趙南之在外的事情，趙南之也未與她講述路上發生的一切。安置好黑馬，趙南之一瘸一拐地將孫凝送回了華薇閣。

“我還是頭一回見岳城一冬下兩場雪。”回到華薇閣外，孫凝揚起臉對趙南之說。

趙南之低頭去看孫凝閃著光的眸子，“這是我第二次見雪。”

“第二次？”孫凝看著趙南之真誠的眼神，有些驚訝。

“嗯，都是在岳城。”趙南之回想起從前來，“我從前呆的地方，是從來不會下雪的。”

“是嗎？那那裏的冬天還有什麽特別之處？不也是與春秋無別嗎？”

“確實無特別之處，那裏的冬日無非是荒草遍地，松柏常青，但卻是我最思念卻最難回去的地方……”趙南之突然說到從前，神情恍惚。

“為何？”孫凝仍然擡頭盯著趙南之，看清了他的神色變化。

“沒什麽，一段舊事罷了。”趙南之趕緊岔開話，將傘遞給了孫凝。“進去吧，讓霜兒在屋裏添些碳火，雪天天寒。”

“那你的腳如何？果真無礙嗎？”孫凝接過傘，還是有些不放心。

“無礙。”趙南之揚起嘴角笑道。

孫凝露出一排皓齒來打趣他，“沒想到你個木頭腦袋竟然還會關心起人來，看來出門這一趟學到不少啊！”

“小姐說笑了，我先回從安院。”趙南之一頷首，轉身要走。

“哎，傘給你！我已經到了。”孫凝叫住趙南之，沒等趙南之推辭，她便將傘柄塞到了他的手裏，自己跑進門去了。

雪夜紙傘，傘柄上兩人手心的溫度相互交融，趙南之不利索地行在風雪裏，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。

他日夜兼程，不過就是為了信守當初的一個承諾，就算風雪再急，他也會在約定期限的最後一刻趕回來。但他如何也沒想到，孫凝竟會等著他，無邊霜雪裏的那一抹紅，令他心裏甚是溫暖。

回到從安院，趙南之收傘扣門。

“誰呀？”屋裏頭嚴奇的聲音。

“我，趙南之！”

隨後便聽到屋內杯子放到桌上的聲音，和匆匆忙忙的腳步聲，隨後門便開了。

嚴奇一張興奮欣喜的臉出現在門縫，“將……大哥！”他環顧了四周，迅速將趙南之拉進了屋，再將門嚴嚴關上。

“你怎麽現在才回來啊？我都急死了，去一趟隴縣，再久也用不了這麽些天吧？你莫不是出了什麽事？”嚴奇邊給趙南之撣雪，邊嘮嘮叨叨地。

趙南之就默默地聽著嚴奇說。“哎你的腳是怎麽了？你受傷了？”嚴奇發現了趙南之的異樣。

“沒事，就是受了點傷而已。”趙南之走到椅子旁坐下。

嚴奇手忙腳亂地給趙南之倒了一杯熱茶，杯子放下就過來拉扯趙南之的衣服，“快讓我瞧瞧你受的傷……”

“哎呀……無事，”趙南之無奈，“這大寒天的，我才進門你就脫我衣服，不讓我歇會兒？”

嚴奇連忙收回手，嘴一撇委屈極了，“將軍，我這還不是怕您出事嘛……您遲遲不歸，我可是成天提心吊膽啊！”

“實話跟你說吧，我在回程時遇到了刺客。”趙南之淡然地握起桌上熱騰騰的茶杯。

“刺客？你遭遇刺客了？”嚴奇臉色驟變，驚得跳起來。“到底怎麽回事？你得仔細說來！”

“短短一月，膽子倒是肥了啊，說話都這般不客氣起來。”趙南之瞥了嚴奇一眼。

“還不是因為擔心將軍您，要是您出了什麽事故，那……”

“行了行了，”趙南之打斷嚴奇的話，“我在回岳城的路上，不知為何突然全身乏力，還碰上了十來個殺手，我也因此受了傷，幸虧有小黑，帶我逃脫了追殺，後來又在子胡郡被一位姑娘救了，我醒來後才匆匆趕回來。”

“那將軍可知那幫殺手是何身份？”

“具體不知，但應該就是沈鈺的人，除了他沒人想置我於死地了。”

嚴奇想了想那情景，還是替趙南之一陣後怕，“真是多虧了小黑了……那你又是為何會渾身乏力呢？若憑你平時的身手，對付幾個殺手可不是難事。”

“我也不知為何，就在趕路的時候，體力漸漸不支，說來也巧。”趙南之將茶杯放回桌上，“興許是賊人早在那道上布了迷煙，是我大意了。”

“還好沒什麽大事，敵人手段狡猾，以後出行得更加小心了。”嚴奇接著說道：“對了，您不在的時候，小姐也差點落入敵手了，幸虧我發現得及時！”

“什麽？他們兩邊都不放過，將時間拿捏得這般準確，看來我們身邊的眼線不少啊……府裏都發生了什麽事？你與我細細說來！”

“是，將軍……”嚴奇將孫凝被陸冬玉拐出府的事從頭到尾仔細說了一遍，還有平日裏孫凝所做的事、到的地方，他都講得詳細。待嚴奇說到孫凝幾次詢問趙南之訊息的時候，趙南之勾了勾嘴角。

#####嚴奇：大哥你高興個啥呀？

趙南之：看見你我開心啊。

咱家趙將軍就是這麽有個性的一個男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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